混沌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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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終出現
“塔爾塔洛斯殿下，可以現身見見我嗎？”
赫爾墨斯如今已經下定決心，要和塔爾塔洛斯把自己與他之間的那些問題全都說清楚。
但這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必須得現身相見，不然赫爾墨斯總不能對著空氣在那邊自言自語吧？
雖然赫爾墨斯知道，他如今所處於深淵之內，無論是在這裏的哪一個角落，只要說出了話，塔爾塔洛斯都一定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
可是出於一些不可言說的小心思，赫爾墨斯還是希望塔爾塔洛斯能夠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們兩個能夠面對面直接交流。
赫爾墨斯說完這句話，周圍還是一如既往的靜默。
赫爾墨斯一開始並不著急，只是靜靜等著。
伴隨著時間流逝，赫爾墨斯緩緩皺起眉頭。
難道，他是自作多情了嗎？
如果說，赫爾墨斯本來對自己很有信心的話，那伴隨著塔爾塔洛斯一直沒有明確回應的態度，赫爾墨斯心理也跟著有些七上八下起來。
“你想跟我談什麽？”
就在赫爾墨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面前的空間一陣扭動，緊接著，先前消失的深淵之神殿下終於重新出現在了赫爾墨斯的面前。
塔爾塔洛斯用自己那深邃的雙眸註視著赫爾墨斯，其中所有情緒都隱藏在那雙幽深的眼眸背後。
如果是普通人，只要與塔爾塔洛斯對視一眼，就一定會被嚇得瑟瑟發抖，因為塔爾塔洛斯的雙眼就如同深淵一般無窮無盡，仿佛能將世間萬物都吞入其中。
然而赫爾墨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早就已經熟悉了對方。
面對塔爾塔洛斯的目光註視，赫爾墨斯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
“我想和殿下聊聊我們之間的關系，其實也有一些疑惑想請殿下幫我解釋一下。”
在說到“疑惑”這兩個字的時候，赫爾墨斯眼神無意識地飄忽了一下。
這一點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註意到，但塔爾塔洛斯卻敏銳地捕捉到了赫爾墨斯神態上的這個小細節，於是點了點頭。
塔爾塔洛斯不想直接在空地上和赫爾墨斯進行談話，於是就將人帶回到了自己的神殿內。
不過這座神殿風格也如塔爾塔洛斯一樣，除了中間的寶座之外，其餘一概裝飾都沒有，可謂是將簡約風進行到底。
“先坐下吧。”
塔爾塔洛斯伸手一揮，自己的神座旁立即升起了另一座寶座。
赫爾墨斯看了看高度，發現對方給自己準備的這尊位置竟然與塔爾塔洛斯神座保持齊平，於是眼皮就跳了好幾下，“殿下，這是不是有些不妥？”
這不是赫爾墨斯在自謙，實在是他和對方身份差距過大。
就算是赫爾墨斯成為了主神，在面對塔爾塔洛斯的時候，都沒有資格與對方平起平坐，更不用說是現在了。
“不必在意這些。”
塔爾塔洛斯明知道赫爾墨斯的言外之意是什麽，卻依舊堅定地將人推到了自己所召喚出來的那尊位置上。
他並不在乎這些所謂的地位尊卑，哪怕赫爾墨斯在法則之中的權柄沒有他來的高，他也依舊願意讓赫爾墨斯與自己保持一樣的高度。
只不過塔爾塔洛斯一向沈默寡言，也不擅長將自己內心所想的話說出來，所以幹脆就直接以行動來表示自己的態度。
“好吧……”
赫爾墨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塔爾塔洛斯給摁到了椅子上，此時就被那冷冰冰的寶石弄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雖然塔爾塔洛斯一向奉行簡潔，可是他給赫爾墨斯召喚出來的這尊寶座上卻鑲嵌了無數寶石，縱使那些寶石大多色澤純黑或偏灰，但是依舊不改其本質，赫爾墨斯被涼的有些無語。
可是他也知道，這是來自於深淵的“好意”，這會兒也只能咬牙忍受了。
“是不是感覺不太舒服？”
塔爾塔洛斯一直都在註視著赫爾墨斯，當看見赫爾墨斯皺眉的時候，他本來有些疑惑，不過目光跟著轉了一圈之後，立即就明白了赫爾墨斯為何會有一瞬間僵硬。
在問出這句話之後，塔爾塔洛斯並沒有等赫爾墨斯回答，而是直接伸手握住了赫爾墨斯。
一股暖流從塔爾塔洛斯的掌心傳了出來，而後透過二人的接觸直接溫暖了赫爾墨斯。
赫爾墨斯看著近在咫尺的深淵之神，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氣息，那是如同山岳一般厚重的感覺，同時也是承載了整個世界的重量。
赫爾墨斯有些恍惚。
當他反應過來自己居然看著塔爾塔洛斯犯傻的時候，臉頰一下子變得無比通紅。
“真是非常抱歉，我為我的失禮向您進行致歉！”
回過神來，赫爾墨斯忙不疊將手從對方手中抽了出來。
塔爾塔洛斯心中雖然有些可惜，卻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隨即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了，我們應該談談正經事了，你先前說有事情想和我，聊到底是什麽事情？”
塔爾塔洛斯看著近在咫尺的赫爾墨斯，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又提問道：“至於你說的疑惑又是什麽呢？”
赫爾墨斯感覺塔爾塔洛斯完全是在明知故問。
他本來不想回答塔爾塔洛斯的這種誘導式發問，但是一想到對方如果繼續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話，那他們就只能以這樣稀裏糊塗的方式相處著，回頭難免又會重現先前的別扭。
而且這一次他之所以改變主意打算在深淵繼續停留一下，就是想和塔爾塔洛斯把這個事情好好說明白。
心裏面進行了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赫爾墨斯深呼吸了一下，緊接著就把心一橫，直接說道：“殿下是不是對我有好感？是不是想讓我留在深淵？是不是想長久看著我？”
一連拋出三個問題，赫爾墨斯一口氣都不帶喘。
說完之後，赫爾墨斯眼看塔爾塔洛斯就要張嘴回答，連忙趕在對方開口之前繼續說道：“我想和殿下談論的就是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是不是有些‘奇怪’，噢，我的意思並不是說這種感覺不好，只是我覺得與其一直含糊不清，我們後續有必要弄清楚這個問題背後的真相？”
赫爾墨斯覺得自己方才的提問非常唐突。
即便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並且將那些話說出口，赫爾墨斯依舊覺得自己過於直接，並為此很是煩惱。
為了防止塔爾塔洛斯有什麽不悅的反應，赫爾墨斯才緊接著進行了一番補充。
“我喜歡你。”
“什麽？”
塔爾塔洛斯的回答差點被赫爾墨斯的那一大串話給淹沒，以至於赫爾墨斯差點都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塔爾塔洛斯剛才是說自己喜歡他？
是他嗎？
“呵呵……”塔爾塔洛斯似乎是被赫爾墨斯的反應給逗笑了，於是便發出了一聲輕笑。
赫爾墨斯本來是驚訝，可沒想到緊接著還能看見來自深淵之神的微笑，這會兒整個人都稱目結舌，滿腦子都被一句話給瘋狂刷屏——原來深淵之神居然是會笑的！
而且塔爾塔洛斯笑起來竟然這麽好看？
這並非是赫爾墨斯有濾鏡加持，而是身為原始神，塔爾塔洛斯他們本來就是天地眾生之中最為極致的存在。
即便是本就絕美的神族，在原始神面前，那也沒有絲毫可比性。
只不過他們象征著整個世界的起源，代表了整個世界的具現化體現，所以外界眾神在見到這些古老存在的時候，往往會率先註意到他們所散發出來的厚重氣息以及他們所象征的法則，從而忽略了這些殿下的容顏。
“真是抱歉……”
等到回過神來，赫爾墨斯又一次為自己的“沈迷美色”而感到無比羞愧。
赫爾墨斯覺得自己很奇怪。
好像自從塔爾塔洛斯說了那幾句話之後，他整個人就變得有些傻了，甚至還會盯著對方發花癡。
這實在是有些不像平時的他啊！
赫爾墨斯內心尖叫，表面上則是一副無比平和的冷漠姿態，光看這架勢，似乎他才是深淵之神，而塔爾塔洛斯則顯得容光煥發，甚至表情都比以往多了許多。
“你應該知道的，關於你所提問的真相與答案，你其實早已經心知肚明，只是你不願意承認，又或者說……其實你是想聽我親口告訴你，對吧？”
塔爾塔洛斯自然不會介意赫爾墨斯的這種“”失禮”，因為他只會為此而高興。
在說話的同時，塔爾塔洛斯緩緩接近赫爾墨斯，然後將手撐在了赫爾墨斯背後的寶座靠背上，“其實，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但當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關註你很久很久了，你很吸引人，雖然我們都不是人。”
赫爾墨斯本來還挺感動的，結果聽到最後那兩句的時候，他的表情還是沒繃住，轉而有些無語道：“殿下，這種時候能不能不要破壞氣氛？”
“我並不會說這些令人感到愉悅的動聽情話，我所說的都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
塔爾塔洛斯並不在意赫爾墨斯的白眼，而是非常鄭重其事的對著他說道：“我喜歡上你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邊，我也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回應。”
或許是塔爾塔洛斯這番話過於純粹、真誠，反正赫爾墨斯在聽到的第一時間，只覺得心靈深處仿佛被觸及了一下。
這讓赫爾墨斯下意識有些傷感。
純純的戀愛啊，把兩輩子全都算上的話，他好像也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不過現在可不是傷感的時候呢。
赫爾墨斯目光落到還在等著自己回答的塔爾塔洛斯身上，想了一下，笑著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殿下當年將我從黑暗之神手底下救回來的時候曾對我說過，希望我不要依附於任何一方原始神，也希望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看看這方美麗的世界，不知道我記得有沒有錯？”
赫爾墨斯說到最後，就對著塔爾塔洛斯進行了反問。
而此時塔爾塔洛斯自然也想起了自己當時對赫爾墨斯說過的話，整個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沈重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給當年的自己一巴掌。
為什麽當年要說這種話呢？
哦，是因為當年還沒感覺自己喜歡上了赫爾墨斯，所以才能夠以這種客觀的態度來提醒對方啊。
塔爾塔洛斯自認為想明白了原因，可面對赫爾墨斯，他還是厚顏無恥地道：“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我承認我要反悔了，那麽，你能夠告訴我你的答案嗎？你是否願意回應我——對你的求愛？”
“唉，其實我也不想否認，殿下確實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伴侶，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讓我註定無法留在深淵陪伴殿下呢。”
赫爾墨斯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無比惆悵，心裏更是非常難受。
原本以為甜甜的戀愛就要降臨到自己身上了，可如果戀愛的代價是失去自由，只能一直留在深淵陪伴對方的話，那麽赫爾墨斯就算再怎麽喜歡也只能對塔爾塔洛斯說不了。
沒有辦法，他必須這麽說。
因為赫爾墨斯一直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負著的那些東西。
那是無法甩脫，也無法丟棄的“責任”。
塔爾塔洛斯表情一陣變換，最終默默站起了身，卻是一言不發，而後退到了一旁。
“哈哈哈哈，看來我說的一點都沒錯呀，真不愧是我所看中的人，你小子現在是不是應該願賭服輸了？”
就在赫爾墨斯有些不明所以的時候，一個略有些耳熟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著，一雙手忽然從赫爾墨斯背後伸出，直接把他給抱了起來。
“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赫爾墨斯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
回頭一看，赫爾墨斯就對上了一張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卻覺得非常熟悉的臉。
“您是……卡俄斯殿下？”
看著對方，赫爾墨斯下意識就叫出了對方的名字，隨後被對方抱在懷裏的赫爾墨斯表情瞬間木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位殿下不是早就已經回歸混沌了嗎？
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又怎麽可能可能抱起自己？
而且卡俄斯剛才出現的時候和塔爾塔洛斯所說的那番對話又是什麽意思？
赫爾墨斯腦海中充滿了疑問，以至於他的表情也是一片空白。
實在是赫爾墨斯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了。
“哈哈，看來我的出現對你來說似乎是驚嚇大於驚喜啊！”
卡俄斯似乎非常高興，就算赫爾墨斯明確擺出了一副大受驚嚇的樣子，也絲毫沒有破壞他的興致。
“您還是趕緊說正經的事吧。”
塔爾塔洛斯實在是看不下去這位瘋瘋癲癲的老爹，這會兒便出言打斷了對方的碎碎念與自言自語。
“噢，對對對！”
被塔爾塔洛斯這麽一說，混沌之神似乎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真實目的，於是就對著赫爾墨斯說道：“親愛的孩子，很高興見到你，雖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與你見面，但是我已經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說著，他將赫爾墨斯放了下來，剛準備用自己那飽含情感的聲音對赫爾墨斯說出自己的來意。
結果赫爾墨斯在脫離了對方的束縛的第一時間，直接就向著塔爾塔洛斯跑了過去，那架勢完全是害怕！
看著自家父神那如同被人錘了一下的神色，塔爾塔洛斯表情一瞬間有些無語，但他臉上的笑意也是控制不住。
塔爾塔洛斯伸手攬住赫爾墨斯，一邊安撫地說道：“你不必擔心，雖然他有些瘋瘋癲癲，但他確實就是我的父神，也是我們這方世界的開創者。”
“噢……”赫爾墨斯發出一聲嘀咕。
雖然早已經猜到並且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可真的被塔塔洛斯進行認證，那就說明了這件事情果然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呢。
說實話，早在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赫爾墨斯就猜測出了這位的身份。
就像原始神給人的第一眼能夠看到其背後所背負的法則與象征一樣，混沌之神作為這方世界的創造者，哪怕赫爾墨斯從來沒有見過卡俄斯，但是在看見他的時候，也會立即知曉其身份。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古老的傳說中，卡俄斯創造完了一眾原始神之後，就直接陷入了沈睡狀態，自身化為了無盡的混沌，將這方世界包裹在內。
按理來說，除非等到世界終焉之時，萬物都將回歸混沌的懷抱，這位大神才會出現。
如今卡俄斯驟然降臨，這背後是否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秘？
赫爾墨斯待在塔爾塔洛斯背後，一邊也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好了好了，不必胡思亂想了，我之所以過來，主要是為了見見你，除此之外，也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卡俄斯這會兒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目光一掃，他就看見赫爾墨斯一臉若有所思，想也知道對方應該是在思考有關於自己的事情，於是如此說了一句。
“不知是什麽事情？”
赫爾墨斯被對方的聲音喚回理智，於是順勢問出了這個問題。
“在說這個之前，我想應該跟你解釋一下你之所以能夠來到這個世界的緣由吧，哪怕你已經知道了，但我還是得說。”
卡俄斯笑嘻嘻地道：“沒錯，正如同你們所想的那樣，你之所以可以穿越時空的束縛，重新回歸到這片對你來說或許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世界，那自然是因為我在背後救了你。”
“多謝殿下……”
赫爾墨斯聽著對方那輕快的語氣，嘴角抖動了一下，然後默默進行了感謝。
他確實得感謝這位混沌之神。
如果不是卡俄斯，他早在信仰散盡之後就會隕落。
但因為對方出手幹涉，導致赫爾墨斯的神魂在消散的那一刻被保存了下來，然後穿過重重時空阻礙，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關於自己重生的原因，在赫爾墨斯還沒有和黑夜女神尼克斯鬧掰的時候，他們就曾談論過這個問題。
雖然礙於法則的存在，導致很多話不得不以另一種方式進行傳遞和交流，但是這並不妨礙赫爾墨斯得知真相。
赫爾墨斯記得很清楚，當年黑夜女神尼克斯曾經跟他分說過這些問題。
按照尼克斯的解釋，世界並非只有一個，時空糾葛的同時，無盡命運匯聚於其中，從而衍生出了無數平行的世界。
世界也並非是一成不變的，而是無時不刻在進行著變化。
生機與滅亡並存，有生必然就會有滅。
天地萬物從虛無的混沌之中誕生，經歷了成長、演變種種發展之後，未來也一定會重新回歸到混沌的懷抱，回歸到虛無的狀態之中。
作為這種混沌與虛無的象征，卡俄斯代表的就是這樣的現象。
所以當所有的原始神都被這位古老的混沌之父創造出來的同時，混沌之神卡俄斯的工作便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世界形成與天地發展都與混沌之神無關，而是需要原始神來完成。
根據太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神話，卡俄斯再度出現，那就意味著世界走到了盡頭，萬物都要滅亡，所以混沌之父以無盡的慈愛將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擁入懷中，使其獲得絕對寧靜。
在尼克斯先前的猜測中，赫爾墨斯原本所處的那個時間線裏，隨著整個世界走向末路，最終自然也引來了混沌之神卡俄斯的出現。
出於某種不知名的意圖，卡俄斯在赫爾墨斯的神魂即將潰散的那一刻選擇了出手相助。
他不僅僅保住了赫爾墨斯的神魂，更是以強大到不可名狀的力量將時間壁壘擊破，並且使得赫爾墨斯穿越時光洪流，重新“回歸”到了一切還沒有發生的時候。
雖然這個世界已經不是赫爾墨斯所在的世界了，但是一切又與那世界沒有任何偏差，因此赫爾墨斯就得以重獲新生。
如今卡俄斯終於從幕後現身相見，並且把這件事情給認了下來，這既讓赫爾墨斯覺得意外，卻又感覺在情理之中。
“客氣的話就不必說了。”
卡俄斯擺了擺手，直接示意赫爾墨斯不必對自己客氣。
赫爾墨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位萬物的始祖，於是也只能回以假笑。
然而卡俄斯看了赫爾墨斯的笑容，也是直接說道：“還是別這麽笑了，看著真假。”
“好吧。”赫爾墨斯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他畢竟也陪伴了宙斯這麽多年，就算是喜怒無常的神王，赫爾墨斯都能夠從容應對，更不用說是眼前這位了。
其實相比起宙斯，卡俄斯並不難弄。
混沌之神除了有些瘋瘋癲癲之外，並沒有什麽讓人感到難以相處的地方。
“好了，父神，我想，這一次您的到來應該不只是為了跟我們聊這些吧？”
塔爾塔洛斯不想讓赫爾墨斯受委屈，哪怕目前看起來赫爾墨斯並沒有被怎麽樣，他卻依舊覺得赫爾墨斯在委曲求全，所以直接就打斷了這兩人的對話，而且還暗中催促卡俄斯直接切入正題。
“哦，好吧好吧。”
卡俄斯看著這個大兒子，只覺得塔爾塔洛斯異常無趣，不過到底還是端正了神色。
擡手一揮，一股混沌之氣從卡俄斯周圍蔓延開來。
不過只是一瞬間，這股特殊的氣息直接覆蓋住了整個深淵，並且將深淵化成了一片混沌。
“因為接下來說的事情比較重要，或許會引起你們這一方世界的法則反彈，所以我必須要以這樣的方式將你們帶到這裏，只有這樣，我們的談話才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看著懵懵懂懂的赫爾墨斯，卡俄斯對著塔爾塔洛斯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句：“準備開始吧！”
“等等，請問開始什麽？”
赫爾墨斯感覺塔爾塔洛斯是話中有話，這會兒都不知道要幹什麽，於是便打斷了對方，還想要問個究竟。
可是卡俄斯卻直接說道：“等一下你所有的疑問都會被解開，至於你所在意的事情，知道答案之後，你也不必再問我了，所以現在就別著急了。”
塔爾塔洛斯此時也走到了赫爾墨斯身旁，然後將手搭在了赫爾墨斯的肩膀上，柔聲道：“你放心，不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你只需要在旁邊待著，我會引導你進入那種空靈的狀態，而父神也不會傷害你，他只是想將自己原本對你寄予的希望與想交給你的職責一並與你說清楚而已，所以你只要放開自己的身心，仔細感受這片混沌，讓你的精神沈浸進去，這一切並不會很難的。”
赫爾墨斯感覺塔爾塔洛斯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雖然他自己也被自己的形容給雷得不輕。
但這位殿下之前一直是沒有情緒的樣子，說話也是非常刻板，如今難得有了情緒起伏，而且還是那麽溫柔的語調，那就很難不讓人沈迷進去。
赫爾墨斯感覺自己的自控力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可即便如此，他這會兒都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赫爾墨斯只覺得自己的眼皮變得沈重了不少，原本還想要繼續再說話，結果就是連張嘴都頗為費勁。
赫爾墨斯努力嘗試了幾次，都沒有取得什麽效果之後，果斷選擇了放棄。
“好了，我要開始主持儀式了，你好好看著你這個小家夥吧，畢竟他還是太過‘稚嫩’。”
卡俄斯對著塔爾塔洛斯叮囑了一句，最後整個人便消失在了混沌之中。
與此同時，原本無比平靜的混沌忽然劇烈運動了起來。
嗡嗡嗡——！
一股無形的律動忽然從虛無之中傳來，並且一下子蔓延到了赫爾墨斯身上。
一股難以言說且沒有形象的特殊力場，從虛無之中降臨，隨後就覆蓋到了赫爾墨斯身上。
赫爾墨斯在這股力量落下的時候，本能皺了皺眉頭，但依舊沒有反抗。
塔爾塔洛斯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知道赫爾墨斯是在用自己的意志力抵抗，於是也將自己的神力註入到赫爾墨斯體內，幫助他共同應對來自於混沌的“考驗”。
大地深處，一座極為隱蔽的神殿內，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情緒撫平的大地女神蓋亞原本正在查看著自己重新精心培育的神胎，並且幻想著這個胎兒能夠滿足自己的願望，去掃清那些她一直看不順眼的存在。
結果就在這時，蓋亞忽然無端打了一個寒顫。
“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我會這麽不安呢？”
這讓蓋亞心中很是不解。
畢竟自己可是原始神，是很少會有這種狀態的，怎麽會不明不白感到不安呢？
與普通神明類似，原始神靈覺也非常敏銳。
所以蓋亞並不認為自己先前的感覺是突然間心血來潮，而是非常認真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難道是和宙斯有關？還是海洋那兩個臭小子？”
思來想去，蓋亞覺得會讓自己感到威脅的事物，無非就是聖山或者海洋。
聖山就不用多說了，如今眼看著十二尊主神即將匯聚圓滿，到時候，整個聖山運作便可徹底步入正軌。
而當初她的小兒子克洛諾斯君臨天地的時候，面對那些擎天立地的泰坦之神，就算是蓋亞也沒有辦法對於天地之勢進行過多的幹預，就此而言，聖山全盛之時的強大便可見一斑，所以也難怪蓋亞會對奧林波斯心存忌憚，並且一直想要把宙斯幹掉了。
撇開聖山不提，再看看海洋吧，海洋如今紛亂不休，其中挑起風雨的主要幕後推手一個是大洋神俄刻阿諾斯，而另一個則是海洋的本體象征蓬托斯。
俄刻阿諾斯是最先出生的泰坦神，也是現存實力最為強大的泰坦巨神，更是海洋神的源頭之一，所掌握的力量自然極為恐怖。
至於那蓬托斯，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被大洋神俄刻阿諾斯給壓制著，但真要說的話，蓬托斯無論是身份，還是自己所掌握的真實本源之力，其實都比大洋神要高出不少，以往之所以敵不過俄刻阿諾斯，除了大洋神有妻子泰西斯幫忙之外，也和蓋亞經常暗中相助脫不了關系。
如果蓬托斯真的下定決心想要錘爆俄刻阿諾斯的話，那麽就算有泰西斯在一旁進行輔助，蓬托斯想要完成這一目的也並不會太難。
之所以不這麽做，而是選擇和對方進行晃晃悠悠的分庭抗禮，一方面是想保存實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蓬托斯暗中畏懼著大地女神這位母神。
只不過，倘若海洋真的能夠完成統一，無論是誰，將另外幾個勁敵幹掉之後，掌握了海洋完整權柄的最終勝利者或許就有能力可以突破半步原始神的限制，繼續更進一步。
“到那時候，他們估計就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吧！”
蓋亞端坐在寶座之上，苦思冥想了一番，就覺得相比起奧林波斯，目前更為巨大的威脅還是來自於海洋之中。
不說別的，奧林波斯就算把所有主神湊齊，那也不過只是名義上能夠不聽自己的號令，並匯聚諸神之力與自己抗衡而已。
就整體性而言，聖山諸神的架構就註定了宙斯很難通過吸收諸神之力從而達到一家獨大的結果。
可海洋不一樣啊，先不說波塞冬所擁有的海王神格本來就是為未來統一海洋所做準備。
就是在波塞冬還沒有誕生之前，俄刻阿諾斯與蓬托斯經常大打出手，還不就是為了奪取對方的本源之力從而令自己更進一步嗎？
這麽一番思索之後，蓋亞心中的不安感頓時加劇。
“不行，還是得想辦法制衡一下海洋才是。”
大地之母苦思冥想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出手幹預一下海洋的情況。
不過蓋亞也很清楚，自從自己將被尼克斯封印在永恒之夜的提豐神胎盜走之後，自己這個“好妹妹”估計就時時刻刻盯著大地。
她這邊要是稍微有什麽輕舉妄動，尼克斯應該也會跟著作出反應。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蓋亞還是不想親自出手的。
那麽幹預海洋就只能倚仗別人了。
這個答案顯而易見，偏偏她手底下又沒有什麽得力幹將能夠派遣，這就讓蓋亞心裏感到非常難受。
“普羅米修斯真是個不中用的家夥啊！”
蓋亞看著縮在海洋一個角落，還在籌劃著如何反攻聖山的先知者，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而後直接揮手驅散了面前的光影。
行吧，原本還以為普羅米修斯能夠拎出來派上點用場，結果就目前看起來，普羅米修斯自己都弄不清楚他那點事情，就更不用說是幫助自己了。
想到這裏，大地之母在頭疼的同時，也在飛速思考還有誰可以找。
想了好一會兒，一個名字忽然浮現在了蓋亞的心頭。
雅典娜！
沒錯，關鍵時刻還是智慧女神更為靠得住啊！
一想到這裏，蓋亞整個人都激動了，而後就準備召喚雅典娜來到自己這裏。
不過話還沒有說出去，蓋亞手上的動作猛然一僵。
等一下，她是不是前不久才對雅典娜發了火？
當時似乎就指責過雅典娜有些不中用，為此不僅將對方好好斥責一番，而且還放下了狠話？
蓋亞感覺自己那已經消失的記憶重新活了過來，還將自己給攻擊了，一時間就有些難以接受自己先前居然說過那樣的話。
她當時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需要用到雅典娜，還要指望雅典娜聽從自己的話去執行命令。
如果能想到這一點的話，就算當時再怎麽生氣，再怎麽對雅典娜不滿意，蓋亞也一定不會把話說的那麽不好聽。
蓋亞猶豫了半天，幹脆心一橫，直接對雅典娜發出了召喚。
“不管了，我還不信雅典娜敢不聽我的號令！”
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蓋亞便端坐在神殿中，靜靜等待著智慧女神的到來。
與此同時，雅典娜這會兒卻並不在聖山，自然也收不到雅典娜發往聖山的傳令。
“殿下，我們這樣離開聖山真的好嗎？”
勝利女神尼姬此時難得改換了形象，不再是以往一副披肩執銳的侍從形象，而是穿上了一襲布裙，整個人看著更加符合女神的形象，就連神態都跟著變得柔和了許多。
只不過勝利女神此時沒有了以往自信滿滿的笑容，看起來反而有些擔憂。
事實上，尼姬確實是很擔心。
畢竟在這種檔口，雅典娜突然離開聖山，而後別漫無目的在大地上亂逛起來。
這在尼姬看來，分明是玩忽職守啊！
如果宙斯在這種時候找到雅典娜，又或者是別的誰想找自家主神，回頭找不到，那不僅僅會使得宙斯怪罪，同時也等同於授人以柄。
如果雅典娜真的因為這樣的小事而被宙斯指責，又或是遭之議論詬病，那實在是太不值得了呀！
面對自家屬神的擔憂，躺在一張藤椅上的智慧女神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尼姬，緩緩笑了起來，然後拋出了一個問題，“你覺得他們在這種時候找到我，我真的能夠幫著解決那些事情嗎？如果我解決不了，那無論我在與不在，他們依舊會不滿，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麽要時時刻刻待在那個位置上呢？”
雅典娜知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聖山也好，海洋也罷，甚至大地、幽冥這些地方同樣也不太平。
這混亂的背後，除了來自幾位王者之間的相互博弈和那些古老大神們的爭鬥之外，甚至還有來自原始神的暗中推動。
她將這些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也明白來龍去脈。
可越是如此，雅典娜就越是感到無力。
畢竟……
就算是作為主神，她面對那些存在也實在是太渺小了。
非要說的話，充其量或許就只是一枚棋子罷了。
有用的時候，她將會被安置在那些存在覺得合理的位置，然後履行自己的職責，成為計劃中的一環。
一旦當事情有變，又或者是自己沒有了用處，那就是隨手可棄的棄子。
有時候，雅典娜想想，自己都覺得挺悲哀的。
也正是在這時，她忽然就意識到赫爾墨斯先前為什麽會離開神山出走那麽久了。
原因很簡單，赫爾墨斯不想繼續被宙斯當成工具人，所以就幹脆離開了奧林波斯。
至於和原始神鬧翻，或許也是不願吧？
赫爾墨斯終於擺脫了以往的束縛，活的也比原本灑脫。
但是她們呢？
還要去被困於原地接受旁人的擺弄嗎？
這個問題不時浮上心頭，讓雅典娜時常會糾結。
她有時候也想像赫爾墨斯一樣，放下一切，直接順從心中最本真的想法。
可往往在這種時候，理智又會再度敲打自己，告訴她絕對不可以這樣。
因為赫爾墨斯在獲得“自由”的同時，同樣也在這個世界裏流離失所，飄飄蕩蕩，根本沒有一處安身之地，甚至還要忍受來自於外界的種種壓力。
若光指示壓力也就罷了，這背後甚至還有來自危及性命的威脅！
那真是太可怕了。
“話是這麽說……”
尼姬總覺得自己這位主神似乎發生了什麽改變，但是非要說的話，她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雅典娜原本一直是知性而富有理性，行事一向很有主張，時常運籌帷幄，可以說是從來不會想一出是一出，每個行動背後都有縝密的推演來進行鋪墊。
如今雅典娜一聲不響出走，甚至明明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依舊毫不介意，這讓勝利女神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親愛的，你不必擔憂，你只需要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麽，我只是想要稍微輕松一點。”
雅典娜對著神色覆雜的勝利女神如此說了一句，然後就笑了起來，“況且我從來不認為我會陷入萬劫不覆的境地，就算是現在這樣，我依舊可以肯定我的未來必將璀璨光明。”
“殿下，彩虹女神前來找您了。”
就在雅典娜對勝利女神說完這句話的下一刻，一個侍女走進了密林深處，並且向雅典娜通報了這個消息。
“知道了。”
一看到侍女進來，雅典娜瞬間就將原本慵懶的神態給收斂了起來，又恢覆成了以往端莊的女神形象。
她與勝利女神不僅僅是主神與屬神的關系，更是認識多年的好友，所以在勝利女神尼姬面前，雅典娜願意展露自己的真實一面，也相信對方能夠理解、接受，並且包容自己。
但是這些侍女不過只是山水寧芙而已，每個神明周圍都有一大群，雅典娜自然不會將其視作自己的知心存在，所以又瞬間將扔到一旁的面具給帶了起來。
勝利女神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此時不禁搖了搖頭。
雅典娜剛才都把話說到了這種份上，她如今也不好再去多說什麽了。
想到這裏，勝利女神尼姬就主動把話題岔開，直接對著那寧芙仙女說道：“你去將彩虹女神先請進來吧，就說主神正在梳洗打扮，再過一會兒就會去見她。”
“是。”小寧芙自然看不懂女神之間的暗流湧動，聽到勝利女神這位智慧神殿的二把手開口說話，又見雅典娜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就乖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隨即便退了出去，卻是按照勝利女神的話，準備招待彩虹女神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殿下，為什麽彩虹女神會在這時找到你？”
寧芙剛一離開，勝利女神尼姬就憋不住了，這會兒直接詢問起了雅典娜彩虹女神伊裏斯為什麽會挑選在這個時候到來。
“哈哈，我與彩虹女神並沒有什麽過多的聯系，我也很好奇她為什麽會在這時候找過來呢，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們幹脆一起去看看，那所有的疑問不就都解開了嗎？”
雅典娜微微一笑，然後就對著勝利女神尼姬發出了邀請，就是想讓對方陪同自己一起出去面見彩虹女神。
“我可不信你什麽都不知道！”
勝利女神尼姬看著雅典娜，語氣變得無比鄭重地道：“彩虹女神伊裏斯是天後赫拉的人，曾經也沒少幫著天後為難我們，如果殿下因為必要的事情要與她進行接觸，那我自然沒有阻止的理由，只是希望殿下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天後赫拉，這名字堪稱是智慧神殿第一需要警戒並暗中對抗的存在。
勝利女神尼姬是雅典娜的心腹助手兼得力幹將與好閨蜜，此時自然擔心雅典娜被赫拉坑，所以說話時，她的語氣就格外語重心長。
對此，雅典娜只是微笑，卻不多說一個字，然後也不顧勝利女神的推脫，直接就拉著尼姬的手，讓她陪同自己一起走出了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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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爾塔洛斯殿下，可以現身見見我嗎？”
赫爾墨斯如今已經下定決心，要和塔爾塔洛斯把自己與他之間的那些問題全都說清楚。
但這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必須得現身相見，不然赫爾墨斯總不能對著空氣在那邊自言自語吧？
雖然赫爾墨斯知道，他如今所處於深淵之內，無論是在這裏的哪一個角落，只要說出了話，塔爾塔洛斯都一定能夠聽到自己的聲音。
可是出於一些不可言說的小心思，赫爾墨斯還是希望塔爾塔洛斯能夠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們兩個能夠面對面直接交流。
赫爾墨斯說完這句話，周圍還是一如既往的靜默。
赫爾墨斯一開始並不著急，只是靜靜等著。
伴隨著時間流逝，赫爾墨斯緩緩皺起眉頭。
難道，他是自作多情了嗎？
如果說，赫爾墨斯本來對自己很有信心的話，那伴隨著塔爾塔洛斯一直沒有明確回應的態度，赫爾墨斯心理也跟著有些七上八下起來。
“你想跟我談什麽？”
就在赫爾墨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面前的空間一陣扭動，緊接著，先前消失的深淵之神殿下終於重新出現在了赫爾墨斯的面前。
塔爾塔洛斯用自己那深邃的雙眸註視著赫爾墨斯，其中所有情緒都隱藏在那雙幽深的眼眸背後。
如果是普通人，只要與塔爾塔洛斯對視一眼，就一定會被嚇得瑟瑟發抖，因為塔爾塔洛斯的雙眼就如同深淵一般無窮無盡，仿佛能將世間萬物都吞入其中。
然而赫爾墨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早就已經熟悉了對方。
面對塔爾塔洛斯的目光註視，赫爾墨斯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
“我想和殿下聊聊我們之間的關系，其實也有一些疑惑想請殿下幫我解釋一下。”
在說到“疑惑”這兩個字的時候，赫爾墨斯眼神無意識地飄忽了一下。
這一點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註意到，但塔爾塔洛斯卻敏銳地捕捉到了赫爾墨斯神態上的這個小細節，於是點了點頭。
塔爾塔洛斯不想直接在空地上和赫爾墨斯進行談話，於是就將人帶回到了自己的神殿內。
不過這座神殿風格也如塔爾塔洛斯一樣，除了中間的寶座之外，其餘一概裝飾都沒有，可謂是將簡約風進行到底。
“先坐下吧。”
塔爾塔洛斯伸手一揮，自己的神座旁立即升起了另一座寶座。
赫爾墨斯看了看高度，發現對方給自己準備的這尊位置竟然與塔爾塔洛斯神座保持齊平，於是眼皮就跳了好幾下，“殿下，這是不是有些不妥？”
這不是赫爾墨斯在自謙，實在是他和對方身份差距過大。
就算是赫爾墨斯成為了主神，在面對塔爾塔洛斯的時候，都沒有資格與對方平起平坐，更不用說是現在了。
“不必在意這些。”
塔爾塔洛斯明知道赫爾墨斯的言外之意是什麽，卻依舊堅定地將人推到了自己所召喚出來的那尊位置上。
他並不在乎這些所謂的地位尊卑，哪怕赫爾墨斯在法則之中的權柄沒有他來的高，他也依舊願意讓赫爾墨斯與自己保持一樣的高度。
只不過塔爾塔洛斯一向沈默寡言，也不擅長將自己內心所想的話說出來，所以幹脆就直接以行動來表示自己的態度。
“好吧……”
赫爾墨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塔爾塔洛斯給摁到了椅子上，此時就被那冷冰冰的寶石弄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雖然塔爾塔洛斯一向奉行簡潔，可是他給赫爾墨斯召喚出來的這尊寶座上卻鑲嵌了無數寶石，縱使那些寶石大多色澤純黑或偏灰，但是依舊不改其本質，赫爾墨斯被涼的有些無語。
可是他也知道，這是來自於深淵的“好意”，這會兒也只能咬牙忍受了。
“是不是感覺不太舒服？”
塔爾塔洛斯一直都在註視著赫爾墨斯，當看見赫爾墨斯皺眉的時候，他本來有些疑惑，不過目光跟著轉了一圈之後，立即就明白了赫爾墨斯為何會有一瞬間僵硬。
在問出這句話之後，塔爾塔洛斯並沒有等赫爾墨斯回答，而是直接伸手握住了赫爾墨斯。
一股暖流從塔爾塔洛斯的掌心傳了出來，而後透過二人的接觸直接溫暖了赫爾墨斯。
赫爾墨斯看著近在咫尺的深淵之神，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氣息，那是如同山岳一般厚重的感覺，同時也是承載了整個世界的重量。
赫爾墨斯有些恍惚。
當他反應過來自己居然看著塔爾塔洛斯犯傻的時候，臉頰一下子變得無比通紅。
“真是非常抱歉，我為我的失禮向您進行致歉！”
回過神來，赫爾墨斯忙不疊將手從對方手中抽了出來。
塔爾塔洛斯心中雖然有些可惜，卻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隨即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了，我們應該談談正經事了，你先前說有事情想和我，聊到底是什麽事情？”
塔爾塔洛斯看著近在咫尺的赫爾墨斯，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又提問道：“至於你說的疑惑又是什麽呢？”
赫爾墨斯感覺塔爾塔洛斯完全是在明知故問。
他本來不想回答塔爾塔洛斯的這種誘導式發問，但是一想到對方如果繼續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話，那他們就只能以這樣稀裏糊塗的方式相處著，回頭難免又會重現先前的別扭。
而且這一次他之所以改變主意打算在深淵繼續停留一下，就是想和塔爾塔洛斯把這個事情好好說明白。
心裏面進行了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赫爾墨斯深呼吸了一下，緊接著就把心一橫，直接說道：“殿下是不是對我有好感？是不是想讓我留在深淵？是不是想長久看著我？”
一連拋出三個問題，赫爾墨斯一口氣都不帶喘。
說完之後，赫爾墨斯眼看塔爾塔洛斯就要張嘴回答，連忙趕在對方開口之前繼續說道：“我想和殿下談論的就是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是不是有些‘奇怪’，噢，我的意思並不是說這種感覺不好，只是我覺得與其一直含糊不清，我們後續有必要弄清楚這個問題背後的真相？”
赫爾墨斯覺得自己方才的提問非常唐突。
即便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並且將那些話說出口，赫爾墨斯依舊覺得自己過於直接，並為此很是煩惱。
為了防止塔爾塔洛斯有什麽不悅的反應，赫爾墨斯才緊接著進行了一番補充。
“我喜歡你。”
“什麽？”
塔爾塔洛斯的回答差點被赫爾墨斯的那一大串話給淹沒，以至於赫爾墨斯差點都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塔爾塔洛斯剛才是說自己喜歡他？
是他嗎？
“呵呵……”塔爾塔洛斯似乎是被赫爾墨斯的反應給逗笑了，於是便發出了一聲輕笑。
赫爾墨斯本來是驚訝，可沒想到緊接著還能看見來自深淵之神的微笑，這會兒整個人都稱目結舌，滿腦子都被一句話給瘋狂刷屏——原來深淵之神居然是會笑的！
而且塔爾塔洛斯笑起來竟然這麽好看？
這並非是赫爾墨斯有濾鏡加持，而是身為原始神，塔爾塔洛斯他們本來就是天地眾生之中最為極致的存在。
即便是本就絕美的神族，在原始神面前，那也沒有絲毫可比性。
只不過他們象征著整個世界的起源，代表了整個世界的具現化體現，所以外界眾神在見到這些古老存在的時候，往往會率先註意到他們所散發出來的厚重氣息以及他們所象征的法則，從而忽略了這些殿下的容顏。
“真是抱歉……”
等到回過神來，赫爾墨斯又一次為自己的“沈迷美色”而感到無比羞愧。
赫爾墨斯覺得自己很奇怪。
好像自從塔爾塔洛斯說了那幾句話之後，他整個人就變得有些傻了，甚至還會盯著對方發花癡。
這實在是有些不像平時的他啊！
赫爾墨斯內心尖叫，表面上則是一副無比平和的冷漠姿態，光看這架勢，似乎他才是深淵之神，而塔爾塔洛斯則顯得容光煥發，甚至表情都比以往多了許多。
“你應該知道的，關於你所提問的真相與答案，你其實早已經心知肚明，只是你不願意承認，又或者說……其實你是想聽我親口告訴你，對吧？”
塔爾塔洛斯自然不會介意赫爾墨斯的這種“”失禮”，因為他只會為此而高興。
在說話的同時，塔爾塔洛斯緩緩接近赫爾墨斯，然後將手撐在了赫爾墨斯背後的寶座靠背上，“其實，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但當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關註你很久很久了，你很吸引人，雖然我們都不是人。”
赫爾墨斯本來還挺感動的，結果聽到最後那兩句的時候，他的表情還是沒繃住，轉而有些無語道：“殿下，這種時候能不能不要破壞氣氛？”
“我並不會說這些令人感到愉悅的動聽情話，我所說的都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
塔爾塔洛斯並不在意赫爾墨斯的白眼，而是非常鄭重其事的對著他說道：“我喜歡上你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邊，我也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回應。”
或許是塔爾塔洛斯這番話過於純粹、真誠，反正赫爾墨斯在聽到的第一時間，只覺得心靈深處仿佛被觸及了一下。
這讓赫爾墨斯下意識有些傷感。
純純的戀愛啊，把兩輩子全都算上的話，他好像也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不過現在可不是傷感的時候呢。
赫爾墨斯目光落到還在等著自己回答的塔爾塔洛斯身上，想了一下，笑著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殿下當年將我從黑暗之神手底下救回來的時候曾對我說過，希望我不要依附於任何一方原始神，也希望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看看這方美麗的世界，不知道我記得有沒有錯？”
赫爾墨斯說到最後，就對著塔爾塔洛斯進行了反問。
而此時塔爾塔洛斯自然也想起了自己當時對赫爾墨斯說過的話，整個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沈重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給當年的自己一巴掌。
為什麽當年要說這種話呢？
哦，是因為當年還沒感覺自己喜歡上了赫爾墨斯，所以才能夠以這種客觀的態度來提醒對方啊。
塔爾塔洛斯自認為想明白了原因，可面對赫爾墨斯，他還是厚顏無恥地道：“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我承認我要反悔了，那麽，你能夠告訴我你的答案嗎？你是否願意回應我——對你的求愛？”
“唉，其實我也不想否認，殿下確實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伴侶，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讓我註定無法留在深淵陪伴殿下呢。”
赫爾墨斯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無比惆悵，心裏更是非常難受。
原本以為甜甜的戀愛就要降臨到自己身上了，可如果戀愛的代價是失去自由，只能一直留在深淵陪伴對方的話，那麽赫爾墨斯就算再怎麽喜歡也只能對塔爾塔洛斯說不了。
沒有辦法，他必須這麽說。
因為赫爾墨斯一直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負著的那些東西。
那是無法甩脫，也無法丟棄的“責任”。
塔爾塔洛斯表情一陣變換，最終默默站起了身，卻是一言不發，而後退到了一旁。
“哈哈哈哈，看來我說的一點都沒錯呀，真不愧是我所看中的人，你小子現在是不是應該願賭服輸了？”
就在赫爾墨斯有些不明所以的時候，一個略有些耳熟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著，一雙手忽然從赫爾墨斯背後伸出，直接把他給抱了起來。
“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赫爾墨斯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
回頭一看，赫爾墨斯就對上了一張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卻覺得非常熟悉的臉。
“您是……卡俄斯殿下？”
看著對方，赫爾墨斯下意識就叫出了對方的名字，隨後被對方抱在懷裏的赫爾墨斯表情瞬間木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位殿下不是早就已經回歸混沌了嗎？
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又怎麽可能可能抱起自己？
而且卡俄斯剛才出現的時候和塔爾塔洛斯所說的那番對話又是什麽意思？
赫爾墨斯腦海中充滿了疑問，以至於他的表情也是一片空白。
實在是赫爾墨斯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了。
“哈哈，看來我的出現對你來說似乎是驚嚇大於驚喜啊！”
卡俄斯似乎非常高興，就算赫爾墨斯明確擺出了一副大受驚嚇的樣子，也絲毫沒有破壞他的興致。
“您還是趕緊說正經的事吧。”
塔爾塔洛斯實在是看不下去這位瘋瘋癲癲的老爹，這會兒便出言打斷了對方的碎碎念與自言自語。
“噢，對對對！”
被塔爾塔洛斯這麽一說，混沌之神似乎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真實目的，於是就對著赫爾墨斯說道：“親愛的孩子，很高興見到你，雖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與你見面，但是我已經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說著，他將赫爾墨斯放了下來，剛準備用自己那飽含情感的聲音對赫爾墨斯說出自己的來意。
結果赫爾墨斯在脫離了對方的束縛的第一時間，直接就向著塔爾塔洛斯跑了過去，那架勢完全是害怕！
看著自家父神那如同被人錘了一下的神色，塔爾塔洛斯表情一瞬間有些無語，但他臉上的笑意也是控制不住。
塔爾塔洛斯伸手攬住赫爾墨斯，一邊安撫地說道：“你不必擔心，雖然他有些瘋瘋癲癲，但他確實就是我的父神，也是我們這方世界的開創者。”
“噢……”赫爾墨斯發出一聲嘀咕。
雖然早已經猜到並且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可真的被塔塔洛斯進行認證，那就說明了這件事情果然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呢。
說實話，早在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赫爾墨斯就猜測出了這位的身份。
就像原始神給人的第一眼能夠看到其背後所背負的法則與象征一樣，混沌之神作為這方世界的創造者，哪怕赫爾墨斯從來沒有見過卡俄斯，但是在看見他的時候，也會立即知曉其身份。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古老的傳說中，卡俄斯創造完了一眾原始神之後，就直接陷入了沈睡狀態，自身化為了無盡的混沌，將這方世界包裹在內。
按理來說，除非等到世界終焉之時，萬物都將回歸混沌的懷抱，這位大神才會出現。
如今卡俄斯驟然降臨，這背後是否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秘？
赫爾墨斯待在塔爾塔洛斯背後，一邊也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好了好了，不必胡思亂想了，我之所以過來，主要是為了見見你，除此之外，也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卡俄斯這會兒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目光一掃，他就看見赫爾墨斯一臉若有所思，想也知道對方應該是在思考有關於自己的事情，於是如此說了一句。
“不知是什麽事情？”
赫爾墨斯被對方的聲音喚回理智，於是順勢問出了這個問題。
“在說這個之前，我想應該跟你解釋一下你之所以能夠來到這個世界的緣由吧，哪怕你已經知道了，但我還是得說。”
卡俄斯笑嘻嘻地道：“沒錯，正如同你們所想的那樣，你之所以可以穿越時空的束縛，重新回歸到這片對你來說或許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世界，那自然是因為我在背後救了你。”
“多謝殿下……”
赫爾墨斯聽著對方那輕快的語氣，嘴角抖動了一下，然後默默進行了感謝。
他確實得感謝這位混沌之神。
如果不是卡俄斯，他早在信仰散盡之後就會隕落。
但因為對方出手幹涉，導致赫爾墨斯的神魂在消散的那一刻被保存了下來，然後穿過重重時空阻礙，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關於自己重生的原因，在赫爾墨斯還沒有和黑夜女神尼克斯鬧掰的時候，他們就曾談論過這個問題。
雖然礙於法則的存在，導致很多話不得不以另一種方式進行傳遞和交流，但是這並不妨礙赫爾墨斯得知真相。
赫爾墨斯記得很清楚，當年黑夜女神尼克斯曾經跟他分說過這些問題。
按照尼克斯的解釋，世界並非只有一個，時空糾葛的同時，無盡命運匯聚於其中，從而衍生出了無數平行的世界。
世界也並非是一成不變的，而是無時不刻在進行著變化。
生機與滅亡並存，有生必然就會有滅。
天地萬物從虛無的混沌之中誕生，經歷了成長、演變種種發展之後，未來也一定會重新回歸到混沌的懷抱，回歸到虛無的狀態之中。
作為這種混沌與虛無的象征，卡俄斯代表的就是這樣的現象。
所以當所有的原始神都被這位古老的混沌之父創造出來的同時，混沌之神卡俄斯的工作便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世界形成與天地發展都與混沌之神無關，而是需要原始神來完成。
根據太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神話，卡俄斯再度出現，那就意味著世界走到了盡頭，萬物都要滅亡，所以混沌之父以無盡的慈愛將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擁入懷中，使其獲得絕對寧靜。
在尼克斯先前的猜測中，赫爾墨斯原本所處的那個時間線裏，隨著整個世界走向末路，最終自然也引來了混沌之神卡俄斯的出現。
出於某種不知名的意圖，卡俄斯在赫爾墨斯的神魂即將潰散的那一刻選擇了出手相助。
他不僅僅保住了赫爾墨斯的神魂，更是以強大到不可名狀的力量將時間壁壘擊破，並且使得赫爾墨斯穿越時光洪流，重新“回歸”到了一切還沒有發生的時候。
雖然這個世界已經不是赫爾墨斯所在的世界了，但是一切又與那世界沒有任何偏差，因此赫爾墨斯就得以重獲新生。
如今卡俄斯終於從幕後現身相見，並且把這件事情給認了下來，這既讓赫爾墨斯覺得意外，卻又感覺在情理之中。
“客氣的話就不必說了。”
卡俄斯擺了擺手，直接示意赫爾墨斯不必對自己客氣。
赫爾墨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位萬物的始祖，於是也只能回以假笑。
然而卡俄斯看了赫爾墨斯的笑容，也是直接說道：“還是別這麽笑了，看著真假。”
“好吧。”赫爾墨斯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他畢竟也陪伴了宙斯這麽多年，就算是喜怒無常的神王，赫爾墨斯都能夠從容應對，更不用說是眼前這位了。
其實相比起宙斯，卡俄斯並不難弄。
混沌之神除了有些瘋瘋癲癲之外，並沒有什麽讓人感到難以相處的地方。
“好了，父神，我想，這一次您的到來應該不只是為了跟我們聊這些吧？”
塔爾塔洛斯不想讓赫爾墨斯受委屈，哪怕目前看起來赫爾墨斯並沒有被怎麽樣，他卻依舊覺得赫爾墨斯在委曲求全，所以直接就打斷了這兩人的對話，而且還暗中催促卡俄斯直接切入正題。
“哦，好吧好吧。”
卡俄斯看著這個大兒子，只覺得塔爾塔洛斯異常無趣，不過到底還是端正了神色。
擡手一揮，一股混沌之氣從卡俄斯周圍蔓延開來。
不過只是一瞬間，這股特殊的氣息直接覆蓋住了整個深淵，並且將深淵化成了一片混沌。
“因為接下來說的事情比較重要，或許會引起你們這一方世界的法則反彈，所以我必須要以這樣的方式將你們帶到這裏，只有這樣，我們的談話才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看著懵懵懂懂的赫爾墨斯，卡俄斯對著塔爾塔洛斯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句：“準備開始吧！”
“等等，請問開始什麽？”
赫爾墨斯感覺塔爾塔洛斯是話中有話，這會兒都不知道要幹什麽，於是便打斷了對方，還想要問個究竟。
可是卡俄斯卻直接說道：“等一下你所有的疑問都會被解開，至於你所在意的事情，知道答案之後，你也不必再問我了，所以現在就別著急了。”
塔爾塔洛斯此時也走到了赫爾墨斯身旁，然後將手搭在了赫爾墨斯的肩膀上，柔聲道：“你放心，不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你只需要在旁邊待著，我會引導你進入那種空靈的狀態，而父神也不會傷害你，他只是想將自己原本對你寄予的希望與想交給你的職責一並與你說清楚而已，所以你只要放開自己的身心，仔細感受這片混沌，讓你的精神沈浸進去，這一切並不會很難的。”
赫爾墨斯感覺塔爾塔洛斯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雖然他自己也被自己的形容給雷得不輕。
但這位殿下之前一直是沒有情緒的樣子，說話也是非常刻板，如今難得有了情緒起伏，而且還是那麽溫柔的語調，那就很難不讓人沈迷進去。
赫爾墨斯感覺自己的自控力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可即便如此，他這會兒都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赫爾墨斯只覺得自己的眼皮變得沈重了不少，原本還想要繼續再說話，結果就是連張嘴都頗為費勁。
赫爾墨斯努力嘗試了幾次，都沒有取得什麽效果之後，果斷選擇了放棄。
“好了，我要開始主持儀式了，你好好看著你這個小家夥吧，畢竟他還是太過‘稚嫩’。”
卡俄斯對著塔爾塔洛斯叮囑了一句，最後整個人便消失在了混沌之中。
與此同時，原本無比平靜的混沌忽然劇烈運動了起來。
嗡嗡嗡——！
一股無形的律動忽然從虛無之中傳來，並且一下子蔓延到了赫爾墨斯身上。
一股難以言說且沒有形象的特殊力場，從虛無之中降臨，隨後就覆蓋到了赫爾墨斯身上。
赫爾墨斯在這股力量落下的時候，本能皺了皺眉頭，但依舊沒有反抗。
塔爾塔洛斯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知道赫爾墨斯是在用自己的意志力抵抗，於是也將自己的神力註入到赫爾墨斯體內，幫助他共同應對來自於混沌的“考驗”。
大地深處，一座極為隱蔽的神殿內，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情緒撫平的大地女神蓋亞原本正在查看著自己重新精心培育的神胎，並且幻想著這個胎兒能夠滿足自己的願望，去掃清那些她一直看不順眼的存在。
結果就在這時，蓋亞忽然無端打了一個寒顫。
“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我會這麽不安呢？”
這讓蓋亞心中很是不解。
畢竟自己可是原始神，是很少會有這種狀態的，怎麽會不明不白感到不安呢？
與普通神明類似，原始神靈覺也非常敏銳。
所以蓋亞並不認為自己先前的感覺是突然間心血來潮，而是非常認真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難道是和宙斯有關？還是海洋那兩個臭小子？”
思來想去，蓋亞覺得會讓自己感到威脅的事物，無非就是聖山或者海洋。
聖山就不用多說了，如今眼看著十二尊主神即將匯聚圓滿，到時候，整個聖山運作便可徹底步入正軌。
而當初她的小兒子克洛諾斯君臨天地的時候，面對那些擎天立地的泰坦之神，就算是蓋亞也沒有辦法對於天地之勢進行過多的幹預，就此而言，聖山全盛之時的強大便可見一斑，所以也難怪蓋亞會對奧林波斯心存忌憚，並且一直想要把宙斯幹掉了。
撇開聖山不提，再看看海洋吧，海洋如今紛亂不休，其中挑起風雨的主要幕後推手一個是大洋神俄刻阿諾斯，而另一個則是海洋的本體象征蓬托斯。
俄刻阿諾斯是最先出生的泰坦神，也是現存實力最為強大的泰坦巨神，更是海洋神的源頭之一，所掌握的力量自然極為恐怖。
至於那蓬托斯，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被大洋神俄刻阿諾斯給壓制著，但真要說的話，蓬托斯無論是身份，還是自己所掌握的真實本源之力，其實都比大洋神要高出不少，以往之所以敵不過俄刻阿諾斯，除了大洋神有妻子泰西斯幫忙之外，也和蓋亞經常暗中相助脫不了關系。
如果蓬托斯真的下定決心想要錘爆俄刻阿諾斯的話，那麽就算有泰西斯在一旁進行輔助，蓬托斯想要完成這一目的也並不會太難。
之所以不這麽做，而是選擇和對方進行晃晃悠悠的分庭抗禮，一方面是想保存實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蓬托斯暗中畏懼著大地女神這位母神。
只不過，倘若海洋真的能夠完成統一，無論是誰，將另外幾個勁敵幹掉之後，掌握了海洋完整權柄的最終勝利者或許就有能力可以突破半步原始神的限制，繼續更進一步。
“到那時候，他們估計就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吧！”
蓋亞端坐在寶座之上，苦思冥想了一番，就覺得相比起奧林波斯，目前更為巨大的威脅還是來自於海洋之中。
不說別的，奧林波斯就算把所有主神湊齊，那也不過只是名義上能夠不聽自己的號令，並匯聚諸神之力與自己抗衡而已。
就整體性而言，聖山諸神的架構就註定了宙斯很難通過吸收諸神之力從而達到一家獨大的結果。
可海洋不一樣啊，先不說波塞冬所擁有的海王神格本來就是為未來統一海洋所做準備。
就是在波塞冬還沒有誕生之前，俄刻阿諾斯與蓬托斯經常大打出手，還不就是為了奪取對方的本源之力從而令自己更進一步嗎？
這麽一番思索之後，蓋亞心中的不安感頓時加劇。
“不行，還是得想辦法制衡一下海洋才是。”
大地之母苦思冥想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出手幹預一下海洋的情況。
不過蓋亞也很清楚，自從自己將被尼克斯封印在永恒之夜的提豐神胎盜走之後，自己這個“好妹妹”估計就時時刻刻盯著大地。
她這邊要是稍微有什麽輕舉妄動，尼克斯應該也會跟著作出反應。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蓋亞還是不想親自出手的。
那麽幹預海洋就只能倚仗別人了。
這個答案顯而易見，偏偏她手底下又沒有什麽得力幹將能夠派遣，這就讓蓋亞心裏感到非常難受。
“普羅米修斯真是個不中用的家夥啊！”
蓋亞看著縮在海洋一個角落，還在籌劃著如何反攻聖山的先知者，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而後直接揮手驅散了面前的光影。
行吧，原本還以為普羅米修斯能夠拎出來派上點用場，結果就目前看起來，普羅米修斯自己都弄不清楚他那點事情，就更不用說是幫助自己了。
想到這裏，大地之母在頭疼的同時，也在飛速思考還有誰可以找。
想了好一會兒，一個名字忽然浮現在了蓋亞的心頭。
雅典娜！
沒錯，關鍵時刻還是智慧女神更為靠得住啊！
一想到這裏，蓋亞整個人都激動了，而後就準備召喚雅典娜來到自己這裏。
不過話還沒有說出去，蓋亞手上的動作猛然一僵。
等一下，她是不是前不久才對雅典娜發了火？
當時似乎就指責過雅典娜有些不中用，為此不僅將對方好好斥責一番，而且還放下了狠話？
蓋亞感覺自己那已經消失的記憶重新活了過來，還將自己給攻擊了，一時間就有些難以接受自己先前居然說過那樣的話。
她當時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需要用到雅典娜，還要指望雅典娜聽從自己的話去執行命令。
如果能想到這一點的話，就算當時再怎麽生氣，再怎麽對雅典娜不滿意，蓋亞也一定不會把話說的那麽不好聽。
蓋亞猶豫了半天，幹脆心一橫，直接對雅典娜發出了召喚。
“不管了，我還不信雅典娜敢不聽我的號令！”
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蓋亞便端坐在神殿中，靜靜等待著智慧女神的到來。
與此同時，雅典娜這會兒卻並不在聖山，自然也收不到雅典娜發往聖山的傳令。
“殿下，我們這樣離開聖山真的好嗎？”
勝利女神尼姬此時難得改換了形象，不再是以往一副披肩執銳的侍從形象，而是穿上了一襲布裙，整個人看著更加符合女神的形象，就連神態都跟著變得柔和了許多。
只不過勝利女神此時沒有了以往自信滿滿的笑容，看起來反而有些擔憂。
事實上，尼姬確實是很擔心。
畢竟在這種檔口，雅典娜突然離開聖山，而後別漫無目的在大地上亂逛起來。
這在尼姬看來，分明是玩忽職守啊！
如果宙斯在這種時候找到雅典娜，又或者是別的誰想找自家主神，回頭找不到，那不僅僅會使得宙斯怪罪，同時也等同於授人以柄。
如果雅典娜真的因為這樣的小事而被宙斯指責，又或是遭之議論詬病，那實在是太不值得了呀！
面對自家屬神的擔憂，躺在一張藤椅上的智慧女神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尼姬，緩緩笑了起來，然後拋出了一個問題，“你覺得他們在這種時候找到我，我真的能夠幫著解決那些事情嗎？如果我解決不了，那無論我在與不在，他們依舊會不滿，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麽要時時刻刻待在那個位置上呢？”
雅典娜知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聖山也好，海洋也罷，甚至大地、幽冥這些地方同樣也不太平。
這混亂的背後，除了來自幾位王者之間的相互博弈和那些古老大神們的爭鬥之外，甚至還有來自原始神的暗中推動。
她將這些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也明白來龍去脈。
可越是如此，雅典娜就越是感到無力。
畢竟……
就算是作為主神，她面對那些存在也實在是太渺小了。
非要說的話，充其量或許就只是一枚棋子罷了。
有用的時候，她將會被安置在那些存在覺得合理的位置，然後履行自己的職責，成為計劃中的一環。
一旦當事情有變，又或者是自己沒有了用處，那就是隨手可棄的棄子。
有時候，雅典娜想想，自己都覺得挺悲哀的。
也正是在這時，她忽然就意識到赫爾墨斯先前為什麽會離開神山出走那麽久了。
原因很簡單，赫爾墨斯不想繼續被宙斯當成工具人，所以就幹脆離開了奧林波斯。
至於和原始神鬧翻，或許也是不願吧？
赫爾墨斯終於擺脫了以往的束縛，活的也比原本灑脫。
但是她們呢？
還要去被困於原地接受旁人的擺弄嗎？
這個問題不時浮上心頭，讓雅典娜時常會糾結。
她有時候也想像赫爾墨斯一樣，放下一切，直接順從心中最本真的想法。
可往往在這種時候，理智又會再度敲打自己，告訴她絕對不可以這樣。
因為赫爾墨斯在獲得“自由”的同時，同樣也在這個世界裏流離失所，飄飄蕩蕩，根本沒有一處安身之地，甚至還要忍受來自於外界的種種壓力。
若光指示壓力也就罷了，這背後甚至還有來自危及性命的威脅！
那真是太可怕了。
“話是這麽說……”
尼姬總覺得自己這位主神似乎發生了什麽改變，但是非要說的話，她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雅典娜原本一直是知性而富有理性，行事一向很有主張，時常運籌帷幄，可以說是從來不會想一出是一出，每個行動背後都有縝密的推演來進行鋪墊。
如今雅典娜一聲不響出走，甚至明明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依舊毫不介意，這讓勝利女神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親愛的，你不必擔憂，你只需要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麽，我只是想要稍微輕松一點。”
雅典娜對著神色覆雜的勝利女神如此說了一句，然後就笑了起來，“況且我從來不認為我會陷入萬劫不覆的境地，就算是現在這樣，我依舊可以肯定我的未來必將璀璨光明。”
“殿下，彩虹女神前來找您了。”
就在雅典娜對勝利女神說完這句話的下一刻，一個侍女走進了密林深處，並且向雅典娜通報了這個消息。
“知道了。”
一看到侍女進來，雅典娜瞬間就將原本慵懶的神態給收斂了起來，又恢覆成了以往端莊的女神形象。
她與勝利女神不僅僅是主神與屬神的關系，更是認識多年的好友，所以在勝利女神尼姬面前，雅典娜願意展露自己的真實一面，也相信對方能夠理解、接受，並且包容自己。
但是這些侍女不過只是山水寧芙而已，每個神明周圍都有一大群，雅典娜自然不會將其視作自己的知心存在，所以又瞬間將扔到一旁的面具給帶了起來。
勝利女神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此時不禁搖了搖頭。
雅典娜剛才都把話說到了這種份上，她如今也不好再去多說什麽了。
想到這裏，勝利女神尼姬就主動把話題岔開，直接對著那寧芙仙女說道：“你去將彩虹女神先請進來吧，就說主神正在梳洗打扮，再過一會兒就會去見她。”
“是。”小寧芙自然看不懂女神之間的暗流湧動，聽到勝利女神這位智慧神殿的二把手開口說話，又見雅典娜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就乖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隨即便退了出去，卻是按照勝利女神的話，準備招待彩虹女神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殿下，為什麽彩虹女神會在這時找到你？”
寧芙剛一離開，勝利女神尼姬就憋不住了，這會兒直接詢問起了雅典娜彩虹女神伊裏斯為什麽會挑選在這個時候到來。
“哈哈，我與彩虹女神並沒有什麽過多的聯系，我也很好奇她為什麽會在這時候找過來呢，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們幹脆一起去看看，那所有的疑問不就都解開了嗎？”
雅典娜微微一笑，然後就對著勝利女神尼姬發出了邀請，就是想讓對方陪同自己一起出去面見彩虹女神。
“我可不信你什麽都不知道！”
勝利女神尼姬看著雅典娜，語氣變得無比鄭重地道：“彩虹女神伊裏斯是天後赫拉的人，曾經也沒少幫著天後為難我們，如果殿下因為必要的事情要與她進行接觸，那我自然沒有阻止的理由，只是希望殿下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天後赫拉，這名字堪稱是智慧神殿第一需要警戒並暗中對抗的存在。
勝利女神尼姬是雅典娜的心腹助手兼得力幹將與好閨蜜，此時自然擔心雅典娜被赫拉坑，所以說話時，她的語氣就格外語重心長。
對此，雅典娜只是微笑，卻不多說一個字，然後也不顧勝利女神的推脫，直接就拉著尼姬的手，讓她陪同自己一起走出了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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